悬壶济世 忠厚传家 ——述星阶公的行医与为人

行医悬壶济世  杏林枝繁叶茂

星阶公（笔者之祖父），杨善镇前洼子村人，生于公元一八七九年农历三月（光绪五年），卒于公元一九四零年农历十月（民国二十九年），享年六十二岁。系始祖讳荣第二十二世后裔。出生于书香门第，其十六世祖进修为太学生，十七世祖兄弟五人中有三人分别为太学生、邑庠生、武庠生。其祖父兰芬（字丹策）为邑庠生。其父明春生三子，星阶公为长子。

星阶公自幼受家庭熏陶，忠厚善良，天资聪颖，精医术，识百草。据说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其能倒背如流，无论出自何地之中草药，一经他手，就能辨出真伪优劣。并能讲出该药产自何地，生于山之阴或长于山之阳，见者皆敬佩之。

星阶公早年在杨善镇广饶店村与孙家合伙开药铺，坐堂行医。因星阶公医德高尚，医术精湛，备受患者尊敬，药铺也随之生意兴隆。后因孙家心术不正，把药铺家业独吞。星阶公回家后十分懊恼，便想金盆洗手，不再行医。前辈族人皆对此不愤，都认为星阶公若就此弃医，便将终生医术埋没，可谓“良玉蒙垢，珍珠藏辉”，实在可惜。

于是在众族人的劝说与支持下，星阶公重新披挂上阵，带领其堂侄廷武、廷栋及亲友夏传圣、后续族弟星东（无股份），由族人醵金入股，与公元一九三二年（民国二十一年），在冶源镇西村（原山果市街）开设药铺，取名为“新聚堂”（因在药铺开业之前，冶源镇已有“广玉堂”和“春生祥”两家药铺而故名），这年星阶公年龄已过半百。

自古道：“黄金有价药无价”。因药价昂贵，入股之资仅够支付房租及药橱柜台等费用，购药已无资金。其他两家同行也知“新聚堂”家底。于是皆认为“新聚堂”要想开业，只能是“望梅止渴”，“画饼充饥”，存有看热闹的心态。

星阶公将店堂装修完备后，交代其晚辈，在家看好门户，防好火烛，便携带仅剩的盘缠钱，赴苏浙川贵等地购药，数十天后，星阶公人尚未到，十几辆三驾套的马车，满载着各地的中草药，驶进了冶源街。惊得街坊四邻都出来观看，猜不透“新聚堂”家底有多厚。其不知，“新聚堂”购得的这十几马车中草药，皆因星阶公人缘好，信誉高，是从各地老客户那里赊购来的。“新聚堂”开业后，由于星阶公医德高尚，收费合理，医术精湛，前来就诊者络绎不绝。

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正当“新聚堂”兴旺之时，公元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六日（民国二十六年腊月二十五），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踏进了冶源街。因老百姓都惧怕日本鬼子的“三光政策”，大部分百姓都逃荒外地。星阶公也深知鬼子的残忍，但为了入股族人的利益，为了自己艰苦创业一辈子的家业免遭涂炭，让他人躲于外地，自己把店门上好，躲在后堂守业。

当日本鬼子进村后，因找不到为他们打铺喂马、挑水做饭的民夫，便把“新聚堂”的门板砸开，抓住星阶公拷打。因星阶公听不懂日语，惨无人道的鬼子又将其头摁到防火的水缸里喝生水。幸亏有一少有良心的翻译官（中国人）前来劝说，星阶公才幸免于难。由于惊吓摧残，气恨交加，星阶公便身患重疾，卧床不起。经过千方百计医治，于公元一九四零年十一月一日（民国二十九年农历十月初二日）含恨去世。开业八年的“新聚堂”药铺也随之倒闭。

临终前，星阶公对其子女说：“常言道，医不治己，我行医一世，经我治好的病人不知其数，但我自己的病是无人能医、无药可治的。因为我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上，我是被日本鬼子气死的，你们一定要记住我是怎么死的！”

伴随着临朐的解放，“新聚堂”才获得了新生，在原址重新开业，星阶公去世后其子廷圣（笔者之令尊）继业。于一九五三年公私合营组成了“临朐县冶源联合诊所”，于一九五八年改为“临朐县冶源联合保健站”，于一九六〇年更名为“临朐县冶源公社医院”，于一九七二年更名为“临朐县人民医院冶源分院”，后又更名为“临朐县海浮山医院”。

化干戈为玉帛，变仇人为亲朋

星阶公一生淡泊名利，忠厚善良，膝下有三女一子，其子廷昕在北店村一私塾学堂上学。十三岁那年（公元一九二〇年，民国九年）秋，被同窗冯家冯云亭之子冯吉永误伤丧命。这年星阶公已过不惑之年，其夫人马氏岁数已届不育之龄。老夫老妻本指望这个独苗传宗接代，养老送终（因当时社会无女儿招赘观念）。儿子的去世，犹如晴天霹雳，祸从天降。

此时，星阶公因赴江苏新蒲购药未归，家中母女四人六神无主，哭得感天动地，死去活来。四邻八舍，知者捶胸，闻者顿足，天地生哀，山河垂泪。因此事发生在民国初年，法律尚不健全。当时民间发生命案，俗称“杀人偿命”。冯家都知道星阶公是位通情达理的人，怕的是廷昕舅父一家。因其舅父家是与北店村一河之隔的胡梅涧村旺族马家。一因马氏家族人口众多，自古就有“孔村胡梅涧，马家上了万”之说，二因明朝宣德年间，马家出了一位临朐唯一的状元马愉。所以马氏家族就自恃清高，人多势众，外姓人均不敢在马家面前惹事生非。为此，廷昕之死使得冯氏家族如大祸临头，上下不安，连夜将独子冯吉永转移至亲戚家中藏匿，唯恐张马两家前去报复。

正当两家剑拔弩张，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，星介公由江苏归来。当看到全家人哭作一团，唯独不见其儿时，已深感不妙。在得知其传宗之子少年夭折之时，犹如五雷轰顶，当头一棒，顿时昏厥过去。

待星阶公苏醒后，冯家委托的说事人（即说客）已聚满不大的庭院。当时冯家对星介公提出的条件是：要地给地，要钱给钱，只要不让冯家的独生子偿命就行。当星介公问明事故的缘由后，对前来的说客说：“要地，地虽是百姓的本钱，有了地将来我老了谁人为我耕种？钱是身外之物，生带不来，死带不走，有了钱将来我老了谁人为我买办？讲人，人是世间最珍贵之物，人之生命只有一次。我与冯家前世无冤、今世无仇，因孩子的误失，让我晚年丧子，已是我最大的不幸，若让冯家的孩子为我儿偿命，他也绝户了，我也断续了，两败俱伤，反目为仇，这不是我星阶的为人。”

话到这份上，让前来的说事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，深水过河摸不着底。都不知道星介公要开多大的天价，静等其开口。星介公沉思多时，最后缓慢地说：“在座的各位都知道，我这辈子三个闺女一个儿子，本指望这个独苗为我传宗接代，养老送终。我与老伴都过不惑之年，要想再生，可谓是,天方夜谭，黄粱一梦，希望渺茫。我最想要的是想要冯家一个儿子，可惜冯家也是独子，这可让我左右为难。你们回去告诉冯家，地，我不要他一垅，钱，我不要他一分。若他们愿意，我们两家就一枝两祧着吧，他儿即我儿，我儿即他儿。现在我老俩生活还能自食其力，只希望将来我俩百年之后能够为我养老送终，别无他求。请冯家放心，原先我们是老世谊，将来我们是两兄弟。”

星介公一语惊四座，简短一席话，把在场的说事人及街坊四邻喜得掌声如雷，齐声称好。皆未料到星阶公遇此天塌地陷之不幸，却能识大体、顾大局，化干戈为玉帛，变仇人为亲朋。时至今日已近百年，尚往来不断。

廷昕之舅父马家，因想为其外甥报仇，被星阶公阻挡化解，未能如愿。便认为星阶公心地太善，从此后便怄气，不再与张家往来，至星阶公去世后，其后人才与马家和好。

再说，星阶公夫人马氏，当年刚届不育之龄。因星阶公精医术，就搜集验方，千方百计为老夫人调经养血，疏通经脉。终于感动上苍，使老夫人十月怀胎，于公元一九二一年农历十月（民国十年）金童出世。喜讯一出，不径而走，惹的四村八舍，亲朋好友前来贺喜，皆称赞星阶公晚年得子是行善积德，天公赐子。星阶公三世后，代代双传，至五世孙正元、正帅双胞胎出世，人丁兴旺，代代相蕃。北店村冯吉永之后人（冯益俊、冯益杰、冯益信）也人口兴旺，子孙满堂。

常言道：人以和为贵，家和万事兴，忠厚传家远，诗书继世长。在星阶公五世孙双胞胎正元、正帅满月时，为表达对前辈之敬仰，笔者（正元、正帅之祖父）酒后喜撰一联：

囍满堂

前世祖先行善事，今朝草堂降吉祥。

观音菩萨送双喜，天赐一对状元郎。

公元二〇〇六年二月吉时

—— 作者简介 ——

编辑上传：张成福